☆、聖光在上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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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顧嬈沒感覺身體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如往常一樣，顧嬈站上城墻，身邊跟著小白。
明亮的金黃色聖光護罩看樣子還能支撐很久，但人類也拿那些在高空中的飛行生物毫無辦法，即便是魔法師，也只能造成有限的傷害。
小白想了想，微微擡手，只見下一瞬，無數黑鳥如流星墜落般墜跌在地，許多人以為黑鳥這是不計代價的消耗護罩的能量，然而離近了才發現，這些黑鳥已經無聲無息的被剝奪了生命力。
“這、這是亡靈魔法！”一個頗有幾分見識的騎士驚呼了一聲。
顧嬈擡眼看過去，那名騎士的臉色微微蒼白，卻還是解釋道：“我見過亡靈法師施展過類似的手段。跟這個一模一樣。”
凱撒走過來斥責道：“即便是亡靈法師在此又如何？你能去天上殺死這麽多的魔族怪鳥？既然不能，那就閉上你的嘴。少說話多做事。”
那名騎士神情明顯有些不甘，卻也沒再說什麽。
顧嬈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小白，忍不住牽住了他的手。
不涼，反而帶著微微的溫。
凱撒有些擔憂的看向顧嬈，能進入光輝聖騎士團的人沒有幾個是傻子，他們早就看出了聖女的細微變化，還有她身邊這個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小男孩，十幾年下來，足以讓他們意識到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顧嬈沒有主動提及，他們也只好選擇替自家聖女遮掩。
教廷與亡靈陣營對立，本該是死敵，可是這些年聖女帶著他們南征北戰，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在這群聖騎士眼中，聖女在他們心中的份量比教廷更重。若不是聖女，他們活不到今天。
更有勝者，甚至想著自家聖女不僅覺醒了聖光，還能覺醒暗影，這分明是一個天才！歷史上沒見過誰能同時覺醒這兩系對立天賦的。
天空中的怪鳥清理得極慢，而魔淵那邊又出現了新的怪物。
每一次出來的怪物都比上一次更強，更難對付。但這些騎士們，早已經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
十年。
整整十年。
顧嬈帶著數十萬教廷軍隊守在無盡之森邊緣的據點守了整整十年。
城墻被修葺過無數次，風幹的鮮血已經變成了黑色，而如今，小鎮上空的天也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暗無天日，如幽冥地獄。
魔氣已經蔓延出了無盡之森的外圍。
這裏整日暗無天日，不見陽光，早已不再適合人類定居，但小鎮上空的明亮聖光護罩卻一直沒有熄滅過。
“大人，撤吧！”
許多聖騎士望著小鎮外濃郁到近乎實質的魔氣，忍不住心中的悲涼，難道人族真的無力回天了嗎？
其他的駐守小鎮據點的教廷軍隊早在六個月前就已經撤退到了百裏之外。
而如今，這裏也確實沒辦法在待下去了。
顧嬈點頭，徹底告別了這個自己待了將近二十年的地方：“走吧。”
……
百裏外，無數座巍峨城墻在極短的時間內修築完成，教廷治下的所有民眾都自發的前來修築城墻，即便這些城墻只能抵擋極短的一段時日，那也是好的。
教廷神職人員在不遠處維持秩序，發布任務。一切都顯得生機盎然。
那些來自魔淵的怪物並沒有太高的智慧，大約是在魔域餓了太久，一出來就忍不住四散尋找食物。人類大約在這些魔物的眼中只是相當於食物的存在，若是被打疼了，也知道躲著走，然後換下一個獵物。
相對比教廷這邊的風平浪靜，銀月帝國已經徹底陷入了怪物樂園。
人類如同被圈養的家禽，四散躲避，後來人們學聰明了，知道讓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減少人類的傷亡。
男主艾倫已經拉起了一支數十萬人的隊伍，在銀月帝國境內頗有聲望，儼然成為了救世主的存在。
人們由最開始的滿腹怨念到恐懼不安，而今又變得麻木不堪，似乎已經接受了現狀，一直以來庇護他們的那個強大帝國真的已經不存在了，那些年老體弱的凡夫只能淪為魔物的食物，即便是艾倫，也沒有完全無償幫助保護所有人。
食物緊缺的時候，他們不得不用那些苦澀難咽的魔獸肉果腹，水源缺失，能找一條像樣的溪流就已經算得上是不錯，魔物入侵，他們也不得不鼓起勇氣面對這些食人的怪物，沒有人可以保護他們，除了他們自己。
那些法神從始至終也不曾露面，因為他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無盡之淵上空，已經徹底化為一片濃郁的黑色，而地底的那道裂隙還在不斷的往外散發著魔氣，魔氣之中隱藏著數之不盡的魔族大軍。
魔淵上空此刻正停留著四名老者。
他們面色凝重，透過黑暗看向地底裂隙上碎裂的封印，那些散發著暗淡輝光的玄奧字符透露出久遠的年代感，通過這些年的查閱資料，他們已然弄懂了該如何修補封印。然而他們商量了許久，發現這個事情將會耗費很長一段時日。
他們很擔心，一旦四個法神集體進入地底開始修補封印，那人類必將迎來魔域最激烈的反撲，如今的人類，很有可能會承受不住。
所以此前，他們已經去找過教廷裏那位從不出門的教皇，此行，便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四個老者對視一眼，各自施展手段給自己套上幾層護盾，飛入地底。
……
顧嬈自然不知道四位法神此前來到教廷找過教皇，所以也無從知道教皇做出了什麽應對。但澤拉斯臨走前卻給自家徒弟傳遞了個消息，讓他支撐不住的情況下可以去教廷尋找幫助。
這些年帶著人族南征北戰的艾倫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天真善良不知世事的小男孩了，即便他如今依然還秉承著當年帶領人族打敗魔族的承諾，但對教廷的觀感也依然沒有改變。
所有人都說，是教皇下了命令，關閉城門禁止互通，讓他們如同活在地獄。
雖然當年艾薇兒公主說的話也有道理，但艾倫對此不能茍同。在所有人都面對著生死存亡的時刻，災難臨頭的時候，能多活下來難道不好嗎？難道非得看著這些同族喪命於魔族之口？束手旁觀，又與罪人何異？
教皇是不是法神他不清楚，但他的所作所為所有人卻看在眼裏。教廷的聖女在前線浴血奮戰多年，斬殺魔族無數，而這位教皇卻依然安安穩穩的待在高大華麗的教堂中，從不出門，也從未殺過一只魔獸。
這樣的人，又有何資格坐在那個令萬人敬仰的位置？
即便是非得挑選出一個人，那也得是聖女那樣的解救萬民於水火的民族英雄。
顧嬈對教皇沒什麽觀感，你要說他惡，是他逼得聖女黑化，對聖女來說他完全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可對教廷治下的民眾來說，教廷又是一個極為賢明的國君。
這些年，要是沒有教皇的幫助，顧嬈也不可能守得住前線這麽久。而結果也確實證實，教皇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不過考慮到光明神教有大預言術這種逆天的法術，知道一些未來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對於禁止銀月帝國的人進入教廷境內，某些程度上也可以理解，為了維護境內的安定和秩序，拒絕外來不安定因素，這是出於大局的考量。教皇也沒有照顧帝國子民的應盡義務。畢竟，兩百年前銀月帝國陷入戰亂之時，教廷也是這般，袖手旁觀，不管不顧。
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這也是教皇的一貫行事風格，顧嬈不作評論。
想來以教皇的修為和心性，也不會在意這些人的謾罵。
若說可惜，那便是他遇到了男主。而這個男主也終將親手結束他長達千年的神權統治。
想到此處，顧嬈忍不住有些感嘆，教皇可是老牌法神了，如今更是隱隱有觸摸最高那層的門檻，怎麽會被一個年輕新晉法神給反殺了？
即便那人是魔法系全能，怎麽想她都覺得這事不科學。大概男主光環在其中應該起到了相當大的一部分作用吧。
畢竟人男主才是天道寵兒。
……
時間不知多了多久，魔族越來越多，即便是教廷，傷亡人數也逐漸上升，戰線也越拉越長，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那些百姓的臉上也逐漸露出不安的神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教廷外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百姓，他們祈求禱告，希望久居神殿裏的教皇能溝通神明，救救他虔誠的子民。這些人日夜禱告，日覆一日，月覆一月。
當第一只長著奇怪造型擁有鋒利的羽翼的怪物穿過教廷的防線，人們的不安和驚恐終於達到了頂峰，他們哭泣不安，他們很想通過虔誠的禱告從而得知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神明要這麽懲罰自己。
那些神父和主教每日例行的安撫人心已經不再產生效果，曾經那些虔誠叩拜的信徒變得敏感多疑，他們懷疑自己的信仰，他們希望教皇能夠施展出傳說中的大神降術，請天神現世，蕩滌世間一切邪魔苦難。
當顧嬈再一次不得不帶著軍團再次收縮防線時，教廷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無數人。
他們面露譴責，憤恨的盯著神殿的大門。
他們的教皇就在裏面，可他卻眼睜睜看著他的子民他的信徒被殺死而無動於衷。
神殿外銀槍銀甲的騎士嚴陣以待，將手中的槍矛對準了眼前這群憤怒的百姓。
“再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人們出離的憤怒了。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顯出一道耀眼之極的亮光，比天空的太陽還要奪目，那道亮光從天外而來，如一道璀璨流星，降落在神殿之上。
人們驚呼：“神跡！這是神跡！神明大人來救我們了！”
很多人的淚水奪目而出，是狂喜，是救贖，無數人虔誠的跪倒在廣場上，即便那道亮光刺得眼睛流淚，卻也不舍得移開目光。
“是六翼大天使！”
顧嬈遠在千裏之外，忽然感受到了什麽，回頭看向教廷的方向，那裏，出現了一只純白色、神聖無比的六翼天使。
天使拿著權杖，短暫的吟唱過後，無數的光點從這片大陸上亮起，那是分布在世界各處的教堂，所有光點都在發熱發亮發光，無數人親眼見證了這場神跡。
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來自魔淵的怪物們不堪忍受這樣明亮的聖光，從眼睛裏不斷滲出黑血。
“人類有救了！”
“神明並未遺棄他的子民！”
世界各處的人類歡呼雀躍，更多的人則是震撼失語。
……
這一場神跡只持續了短短半個小時，卻消滅了無數魔族。
人類，正式展開了反攻的步伐。
或許是那一場神跡遺留下來的福澤，黑色的魔氣開始緩慢收縮，雖然很緩慢，但這是個好兆頭。
人類重拾了信心。
……
顧嬈自然也看見了這場盛大的神跡，但她有些疑惑，原劇情裏沒有這一段啊。
系統2333久違的發出一聲感慨：“教皇其實是一個心懷博大之人。”
顧嬈有點懵，“難道教皇不是男主的最終反派boss？”
系統2333：“原劇情裏沒有一個這麽給力的聖女，教皇自然也不會耗費生命去施展大神降術拯救萬民。”
顧嬈滿臉驚愕：“因為我？”
系統2333很真誠的說道：“是的。你的所作所為讓教皇看到了後繼有人，換句話說，他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教皇快死了？”
系統2333沈默了一瞬，說道：“是的。”
“咦，那這麽說，我又搶了男主的boss？”
系統2333：“……”
……
侍奉在教皇身側的紅衣大主教眼含淚光，看著教皇瞬間蒼老的面容，泣不成聲：“大人。”
教皇的眸光落在窗臺上那盆依然盛放的小白花，心懷欣慰，“聖女很不錯。教皇之位由她接替，我很放心。”
另一名紅衣大主教面露躊躇，“可是有人說她修習了亡靈魔法。”
教皇的目光從盆栽移到這名紅衣大主教的臉上，目光依然平靜：“我知道。”
這名紅衣大主教的臉色微微蒼白，卻還是辯解道：“歷史上沒有先例。這是對神明的褻瀆！”
教皇看他的目光就如同看待一個胡鬧的不懂事的孩子，“你做過神明？你覺得聖女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是對神明的褻瀆？”
這名紅衣大主教挺直的脊背瞬間沒了支撐，神情更加蒼白茫然，想試圖辯解些什麽，可教皇已經從他身上移開了目光。
“神明對世人慈愛，對世間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
……
教皇死了。
人們為之準備了盛大的葬禮，天降紅雪，一如多年以前。
剩下的三名紅衣大主教帶著無數教廷神職人員，前往前線恭迎他們的新任教皇，為教廷深處那柄意味著無上權勢的法杖和王冠，迎來新的繼任者。
聲勢浩大，萬眾矚目。
而這一切與銀月帝國似乎並沒有什麽關系，他們只是神情茫然的看著那場神跡，即便是看著那些被打砸破損到看不出原本樣子的破落教堂裏發出亮光，殺死那些他們避之不及的魔獸，卻也很難產生感激的情緒。
那不是他們的神明。
神明只是為了護佑教廷的信徒才施展出如此浩大的神跡，而帝國境內，不過是湊巧有教堂存在罷了。雖然也有人驚異於帝國境內也有如此之多的教堂，可沒有人關心他們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又是如何被廢棄的。只是隨口感嘆一下，教廷的信徒可真多啊。
如此便罷了。
……
又一個十年。
那些漆黑的魔氣徹底收攏在無盡之淵地底，天高雲淡，除卻一片狼藉的土地，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顧嬈聽見系統提示完成任務的聲音，心想自己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很久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小白還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一刻也不曾遠離。
顧嬈蹲了下來，目光直視著小白，“你願意跟我身體裏另外一個姐姐一起生活嗎？”
小白微微搖頭，“我只想陪著你。”
顧嬈笑了笑，輕聲說道：“可是我要走了啊。”
小白的眼睛微微睜大，心想你要去哪兒不能帶上我。
“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遠到那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能去。”
小白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地方嗎？寂靜森林，老師的小屋。我在那裏給你留了很多玩具，你若是不想在外邊呆了，可以回去看看。”
“記住，千萬不要相信任何人。”
顧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手感一如既往的好，笑了笑，“我走了。”
“系統，脫離世界。”
小白怔怔看著眼前的人，樣貌沒變，身高沒變，什麽也都沒變，唯獨笑容和看自己眼神卻有些不一樣了。
為什麽呢？我明明已經刻寫了共生契約了，為什麽你會不在了？
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溢出，小白伸手摸了摸，這就是人類的眼淚嗎？
聖女笑著摸了摸小白的頭，“你願意隨我一起去教廷嗎？”
小白搖了搖頭。
即便還是那雙手，可那份熟悉的感覺卻已不在了。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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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顧嬈沒感覺身體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如往常一樣，顧嬈站上城墻，身邊跟著小白。
明亮的金黃色聖光護罩看樣子還能支撐很久，但人類也拿那些在高空中的飛行生物毫無辦法，即便是魔法師，也只能造成有限的傷害。
小白想了想，微微擡手，只見下一瞬，無數黑鳥如流星墜落般墜跌在地，許多人以為黑鳥這是不計代價的消耗護罩的能量，然而離近了才發現，這些黑鳥已經無聲無息的被剝奪了生命力。
“這、這是亡靈魔法！”一個頗有幾分見識的騎士驚呼了一聲。
顧嬈擡眼看過去，那名騎士的臉色微微蒼白，卻還是解釋道：“我見過亡靈法師施展過類似的手段。跟這個一模一樣。”
凱撒走過來斥責道：“即便是亡靈法師在此又如何？你能去天上殺死這麽多的魔族怪鳥？既然不能，那就閉上你的嘴。少說話多做事。”
那名騎士神情明顯有些不甘，卻也沒再說什麽。
顧嬈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小白，忍不住牽住了他的手。
不涼，反而帶著微微的溫。
凱撒有些擔憂的看向顧嬈，能進入光輝聖騎士團的人沒有幾個是傻子，他們早就看出了聖女的細微變化，還有她身邊這個永遠也不會長大的小男孩，十幾年下來，足以讓他們意識到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顧嬈沒有主動提及，他們也只好選擇替自家聖女遮掩。
教廷與亡靈陣營對立，本該是死敵，可是這些年聖女帶著他們南征北戰，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在這群聖騎士眼中，聖女在他們心中的份量比教廷更重。若不是聖女，他們活不到今天。
更有勝者，甚至想著自家聖女不僅覺醒了聖光，還能覺醒暗影，這分明是一個天才！歷史上沒見過誰能同時覺醒這兩系對立天賦的。
天空中的怪鳥清理得極慢，而魔淵那邊又出現了新的怪物。
每一次出來的怪物都比上一次更強，更難對付。但這些騎士們，早已經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
十年。
整整十年。
顧嬈帶著數十萬教廷軍隊守在無盡之森邊緣的據點守了整整十年。
城墻被修葺過無數次，風幹的鮮血已經變成了黑色，而如今，小鎮上空的天也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暗無天日，如幽冥地獄。
魔氣已經蔓延出了無盡之森的外圍。
這裏整日暗無天日，不見陽光，早已不再適合人類定居，但小鎮上空的明亮聖光護罩卻一直沒有熄滅過。
“大人，撤吧！”
許多聖騎士望著小鎮外濃郁到近乎實質的魔氣，忍不住心中的悲涼，難道人族真的無力回天了嗎？
其他的駐守小鎮據點的教廷軍隊早在六個月前就已經撤退到了百裏之外。
而如今，這裏也確實沒辦法在待下去了。
顧嬈點頭，徹底告別了這個自己待了將近二十年的地方：“走吧。”
……
百裏外，無數座巍峨城墻在極短的時間內修築完成，教廷治下的所有民眾都自發的前來修築城墻，即便這些城墻只能抵擋極短的一段時日，那也是好的。
教廷神職人員在不遠處維持秩序，發布任務。一切都顯得生機盎然。
那些來自魔淵的怪物並沒有太高的智慧，大約是在魔域餓了太久，一出來就忍不住四散尋找食物。人類大約在這些魔物的眼中只是相當於食物的存在，若是被打疼了，也知道躲著走，然後換下一個獵物。
相對比教廷這邊的風平浪靜，銀月帝國已經徹底陷入了怪物樂園。
人類如同被圈養的家禽，四散躲避，後來人們學聰明了，知道讓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減少人類的傷亡。
男主艾倫已經拉起了一支數十萬人的隊伍，在銀月帝國境內頗有聲望，儼然成為了救世主的存在。
人們由最開始的滿腹怨念到恐懼不安，而今又變得麻木不堪，似乎已經接受了現狀，一直以來庇護他們的那個強大帝國真的已經不存在了，那些年老體弱的凡夫只能淪為魔物的食物，即便是艾倫，也沒有完全無償幫助保護所有人。
食物緊缺的時候，他們不得不用那些苦澀難咽的魔獸肉果腹，水源缺失，能找一條像樣的溪流就已經算得上是不錯，魔物入侵，他們也不得不鼓起勇氣面對這些食人的怪物，沒有人可以保護他們，除了他們自己。
那些法神從始至終也不曾露面，因為他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無盡之淵上空，已經徹底化為一片濃郁的黑色，而地底的那道裂隙還在不斷的往外散發著魔氣，魔氣之中隱藏著數之不盡的魔族大軍。
魔淵上空此刻正停留著四名老者。
他們面色凝重，透過黑暗看向地底裂隙上碎裂的封印，那些散發著暗淡輝光的玄奧字符透露出久遠的年代感，通過這些年的查閱資料，他們已然弄懂了該如何修補封印。然而他們商量了許久，發現這個事情將會耗費很長一段時日。
他們很擔心，一旦四個法神集體進入地底開始修補封印，那人類必將迎來魔域最激烈的反撲，如今的人類，很有可能會承受不住。
所以此前，他們已經去找過教廷裏那位從不出門的教皇，此行，便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四個老者對視一眼，各自施展手段給自己套上幾層護盾，飛入地底。
……
顧嬈自然不知道四位法神此前來到教廷找過教皇，所以也無從知道教皇做出了什麽應對。但澤拉斯臨走前卻給自家徒弟傳遞了個消息，讓他支撐不住的情況下可以去教廷尋找幫助。
這些年帶著人族南征北戰的艾倫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天真善良不知世事的小男孩了，即便他如今依然還秉承著當年帶領人族打敗魔族的承諾，但對教廷的觀感也依然沒有改變。
所有人都說，是教皇下了命令，關閉城門禁止互通，讓他們如同活在地獄。
雖然當年艾薇兒公主說的話也有道理，但艾倫對此不能茍同。在所有人都面對著生死存亡的時刻，災難臨頭的時候，能多活下來難道不好嗎？難道非得看著這些同族喪命於魔族之口？束手旁觀，又與罪人何異？
教皇是不是法神他不清楚，但他的所作所為所有人卻看在眼裏。教廷的聖女在前線浴血奮戰多年，斬殺魔族無數，而這位教皇卻依然安安穩穩的待在高大華麗的教堂中，從不出門，也從未殺過一只魔獸。
這樣的人，又有何資格坐在那個令萬人敬仰的位置？
即便是非得挑選出一個人，那也得是聖女那樣的解救萬民於水火的民族英雄。
顧嬈對教皇沒什麽觀感，你要說他惡，是他逼得聖女黑化，對聖女來說他完全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可對教廷治下的民眾來說，教廷又是一個極為賢明的國君。
這些年，要是沒有教皇的幫助，顧嬈也不可能守得住前線這麽久。而結果也確實證實，教皇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不過考慮到光明神教有大預言術這種逆天的法術，知道一些未來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對於禁止銀月帝國的人進入教廷境內，某些程度上也可以理解，為了維護境內的安定和秩序，拒絕外來不安定因素，這是出於大局的考量。教皇也沒有照顧帝國子民的應盡義務。畢竟，兩百年前銀月帝國陷入戰亂之時，教廷也是這般，袖手旁觀，不管不顧。
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這也是教皇的一貫行事風格，顧嬈不作評論。
想來以教皇的修為和心性，也不會在意這些人的謾罵。
若說可惜，那便是他遇到了男主。而這個男主也終將親手結束他長達千年的神權統治。
想到此處，顧嬈忍不住有些感嘆，教皇可是老牌法神了，如今更是隱隱有觸摸最高那層的門檻，怎麽會被一個年輕新晉法神給反殺了？
即便那人是魔法系全能，怎麽想她都覺得這事不科學。大概男主光環在其中應該起到了相當大的一部分作用吧。
畢竟人男主才是天道寵兒。
……
時間不知多了多久，魔族越來越多，即便是教廷，傷亡人數也逐漸上升，戰線也越拉越長，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那些百姓的臉上也逐漸露出不安的神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教廷外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百姓，他們祈求禱告，希望久居神殿裏的教皇能溝通神明，救救他虔誠的子民。這些人日夜禱告，日覆一日，月覆一月。
當第一只長著奇怪造型擁有鋒利的羽翼的怪物穿過教廷的防線，人們的不安和驚恐終於達到了頂峰，他們哭泣不安，他們很想通過虔誠的禱告從而得知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神明要這麽懲罰自己。
那些神父和主教每日例行的安撫人心已經不再產生效果，曾經那些虔誠叩拜的信徒變得敏感多疑，他們懷疑自己的信仰，他們希望教皇能夠施展出傳說中的大神降術，請天神現世，蕩滌世間一切邪魔苦難。
當顧嬈再一次不得不帶著軍團再次收縮防線時，教廷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無數人。
他們面露譴責，憤恨的盯著神殿的大門。
他們的教皇就在裏面，可他卻眼睜睜看著他的子民他的信徒被殺死而無動於衷。
神殿外銀槍銀甲的騎士嚴陣以待，將手中的槍矛對準了眼前這群憤怒的百姓。
“再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人們出離的憤怒了。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顯出一道耀眼之極的亮光，比天空的太陽還要奪目，那道亮光從天外而來，如一道璀璨流星，降落在神殿之上。
人們驚呼：“神跡！這是神跡！神明大人來救我們了！”
很多人的淚水奪目而出，是狂喜，是救贖，無數人虔誠的跪倒在廣場上，即便那道亮光刺得眼睛流淚，卻也不舍得移開目光。
“是六翼大天使！”
顧嬈遠在千裏之外，忽然感受到了什麽，回頭看向教廷的方向，那裏，出現了一只純白色、神聖無比的六翼天使。
天使拿著權杖，短暫的吟唱過後，無數的光點從這片大陸上亮起，那是分布在世界各處的教堂，所有光點都在發熱發亮發光，無數人親眼見證了這場神跡。
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來自魔淵的怪物們不堪忍受這樣明亮的聖光，從眼睛裏不斷滲出黑血。
“人類有救了！”
“神明並未遺棄他的子民！”
世界各處的人類歡呼雀躍，更多的人則是震撼失語。
……
這一場神跡只持續了短短半個小時，卻消滅了無數魔族。
人類，正式展開了反攻的步伐。
或許是那一場神跡遺留下來的福澤，黑色的魔氣開始緩慢收縮，雖然很緩慢，但這是個好兆頭。
人類重拾了信心。
……
顧嬈自然也看見了這場盛大的神跡，但她有些疑惑，原劇情裏沒有這一段啊。
系統2333久違的發出一聲感慨：“教皇其實是一個心懷博大之人。”
顧嬈有點懵，“難道教皇不是男主的最終反派boss？”
系統2333：“原劇情裏沒有一個這麽給力的聖女，教皇自然也不會耗費生命去施展大神降術拯救萬民。”
顧嬈滿臉驚愕：“因為我？”
系統2333很真誠的說道：“是的。你的所作所為讓教皇看到了後繼有人，換句話說，他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教皇快死了？”
系統2333沈默了一瞬，說道：“是的。”
“咦，那這麽說，我又搶了男主的boss？”
系統2333：“……”
……
侍奉在教皇身側的紅衣大主教眼含淚光，看著教皇瞬間蒼老的面容，泣不成聲：“大人。”
教皇的眸光落在窗臺上那盆依然盛放的小白花，心懷欣慰，“聖女很不錯。教皇之位由她接替，我很放心。”
另一名紅衣大主教面露躊躇，“可是有人說她修習了亡靈魔法。”
教皇的目光從盆栽移到這名紅衣大主教的臉上，目光依然平靜：“我知道。”
這名紅衣大主教的臉色微微蒼白，卻還是辯解道：“歷史上沒有先例。這是對神明的褻瀆！”
教皇看他的目光就如同看待一個胡鬧的不懂事的孩子，“你做過神明？你覺得聖女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是對神明的褻瀆？”
這名紅衣大主教挺直的脊背瞬間沒了支撐，神情更加蒼白茫然，想試圖辯解些什麽，可教皇已經從他身上移開了目光。
“神明對世人慈愛，對世間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
……
教皇死了。
人們為之準備了盛大的葬禮，天降紅雪，一如多年以前。
剩下的三名紅衣大主教帶著無數教廷神職人員，前往前線恭迎他們的新任教皇，為教廷深處那柄意味著無上權勢的法杖和王冠，迎來新的繼任者。
聲勢浩大，萬眾矚目。
而這一切與銀月帝國似乎並沒有什麽關系，他們只是神情茫然的看著那場神跡，即便是看著那些被打砸破損到看不出原本樣子的破落教堂裏發出亮光，殺死那些他們避之不及的魔獸，卻也很難產生感激的情緒。
那不是他們的神明。
神明只是為了護佑教廷的信徒才施展出如此浩大的神跡，而帝國境內，不過是湊巧有教堂存在罷了。雖然也有人驚異於帝國境內也有如此之多的教堂，可沒有人關心他們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又是如何被廢棄的。只是隨口感嘆一下，教廷的信徒可真多啊。
如此便罷了。
……
又一個十年。
那些漆黑的魔氣徹底收攏在無盡之淵地底，天高雲淡，除卻一片狼藉的土地，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顧嬈聽見系統提示完成任務的聲音，心想自己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很久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小白還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一刻也不曾遠離。
顧嬈蹲了下來，目光直視著小白，“你願意跟我身體裏另外一個姐姐一起生活嗎？”
小白微微搖頭，“我只想陪著你。”
顧嬈笑了笑，輕聲說道：“可是我要走了啊。”
小白的眼睛微微睜大，心想你要去哪兒不能帶上我。
“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遠到那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能去。”
小白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地方嗎？寂靜森林，老師的小屋。我在那裏給你留了很多玩具，你若是不想在外邊呆了，可以回去看看。”
“記住，千萬不要相信任何人。”
顧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手感一如既往的好，笑了笑，“我走了。”
“系統，脫離世界。”
小白怔怔看著眼前的人，樣貌沒變，身高沒變，什麽也都沒變，唯獨笑容和看自己眼神卻有些不一樣了。
為什麽呢？我明明已經刻寫了共生契約了，為什麽你會不在了？
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溢出，小白伸手摸了摸，這就是人類的眼淚嗎？
聖女笑著摸了摸小白的頭，“你願意隨我一起去教廷嗎？”
小白搖了搖頭。
即便還是那雙手，可那份熟悉的感覺卻已不在了。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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